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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自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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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曲波說,你拋棄我跟他走那是因為他能給你快活。我不明白,我忍著憋著不敢碰你,怕結婚前胡來會傷害你,原來這是無能的表現?囡囡,我也能讓你快活的,真的……”他赤紅著眼嘶聲訴說。

——不!曲波在胡說,我沒和他好過。

方笙想大喊大聲分辯。

她說不出來,說自己沒和曲波好過,就要解釋為什麽要離開他,謊言就圓不過來了。

淚水無法抑制奔流而出,濕了臉頰,濕了鬢發。

“很疼是嗎?囡囡乖,一會就不疼了。”顧明璋停了下來,一只手溫柔地撥開她淩亂濡濕的頭發,一只手輕輕揉按想讓她放松。

“二表哥,我結婚有男人的人了……你別這樣。”方笙抽泣著,斷斷續續哀求。

“我昨晚調查過了,你騙不了我,我知道你有個女兒,身邊沒男人,囡囡,我們重新開始吧,我愛你,從未稍停。”他俯下頭,將她的嗚咽吞進自己喉間。

漫長的甜蜜又痛苦的攻擊終於結束,秋風從窗外輕柔地吹拂入室,方笙身上溫熱的薄汗漸漸變涼,心口也從起伏跳蕩變成死一般的靜寂。

顧明璋滿足地攬著她,溫柔纏-綿地吻著她的臉頰。

雙胞胎不止長得像,有些動作也會不經意間一樣吧?

方笙想起那個讓自己沈迷銷-魂後來卻如墜地獄的夜晚,顧明瑜也是這樣,在歡愉後滿足地攬著她,溫柔纏-綿地吻著她的臉頰。

方笙閉著眼默默流淚,一動也不動任由顧明璋抱著。

顧明璋吻著她源源不絕的淚水,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“囡囡……”他叫她的名字,“囡囡,你睜眼看我好不好?我真的不相信你會變心,咱們在一起經歷過那麽多苦難,好不容易能過上好日子了……”

是啊!好不容易要過上好日子了,她離開他之前,他正在奔忙準備著他們的婚事,計劃等她大學畢業就結婚。

方笙緊咬住唇,真相湧到喉間又默默咽回。

不能說。

那時她試探過,如果要讓他在顧明瑜和自己之間作出選擇怎麽辦,他說,顧明瑜是他在這世上除了她以外最重要的人,無從選擇。

“囡囡,不要丟下我。”顧明璋用力抱緊她,喃喃說:“囡囡,我哪裏做的不好你說出來,我一定改。”

他做得夠好了,對她挖心掏肺體貼周到,還能怎麽改?

方笙倏地睜開眼睛,用盡周身氣力推開他:“二表哥,咱們那些年的事都過去了,今天的事我不想追究,但是,請你不要再糾纏我。”

“請你不要糾纏我!”顧明璋鸚鵡學舌似,先是像孩子似無措地怔怔地看著她,而後,眼神漸趨冰涼。

方笙撿散落地上的衣服,淚水在低頭的瞬間再次滑落,在棕色木地板上滾了一圈後滲進縫隙中。

“對不起,我向你道歉。”顧明璋淡淡說,站起來快步走進辦公室的隔間,推上木隔斷門的剎那間,他的腳步停了一下,“方笙,你不用辭職,我不會再糾纏你。”

蹲到從沒人行走的步行樓梯一角,方笙捂住臉默默流淚。

“二表哥,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?”

即便最生氣之時,他仍然擔心她為了躲他辭職搬家,帶著女兒顛沛流離受苦。

步行樓梯沒人行走,感受不到生機,四周空蕩蕩的,水磨石的地面清晰地映著影子,怯弱可恥,方笙喉間發苦,兩條腿沈甸甸軟綿綿,捂住了鼻息呼吸,卻沒捂住心口的傷痛。

這幾年,思念每每把她逼得瀕臨絕境,再痛再苦她都熬過來了,眼下,與顧明璋重逢,她卻變得脆弱了。

裙子微有褶皺,勉強還能穿,襯衣扣子卻掉光了,方笙抓著領口,怔呆著,不知如何是好。

這是工裝,只能跟公司另領一套或是回家換,無法在大廈附近找一家服裝店隨便買一套先換上。

噠噠高跟鞋聲接近,不知誰朝樓梯走了過來,方笙瑟索了一下,轉過身臉對著墻。

她不想和來人面對面,她不想面對各種猜疑的目光和竊竊私語。

“呶,給你,總裁讓我給你送衣服過來。”一個依稀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,隨後,有衣服粗暴地扔到她背上。

腳步聲遠去,方笙楞了楞終於回神,抓住衣服探頭看去。

走廊上正行走的女孩微胖,走路時每一步踩下去都很用力,長發甩得左右搖擺。

“張悅。”方笙喊道。

“怎麽是你?”張悅驚訝得眼珠子快凸出來了。

“那你以為是誰?”方笙反問。

“我以為是哪個不要臉的狐貍精勾引明璋哥。”張悅悻悻然說,隨即又眼放狼光,幾個箭步沖到方笙面前。

“阿笙,快交待,剛才跟你二表哥都做了些什麽?”

“不,這個先別忙交待,快告訴我,你這些年跑哪去了?”

“不,還是先不說這個,先說到底怎麽回事?當年怎麽那麽狠,一聲不響丟下你二表哥就走?”

……

張悅的問題很多,每一個都是方笙無法回答的。

張悅是顧明璋的忠實擁躉。

方笙當年孤身一人逃離G市,連張悅這個相識十年的同窗蜜友都不敢說,就是怕她給顧明璋通風報訊。

“先回答我,你怎麽在這裏?”方笙反問。

“明璋哥八百裏加急連夜把我喊來。”張悅撇嘴,“我本來還覺得莫名其妙,現在明白了,原來是要我來陪你,剛才莫名其妙讓我送衣服到這裏來,我還憋氣的慌,原來還是你。”

他總是事事周到體貼入微,可能自己走出總裁室後,他擔心自己衣服撕壞了無法見人,在後面悄悄跟著來了。

方笙喉頭有些酸澀,剛忍住的淚水差點又掉了下來。

“晚上要替我接風,然後同席夜話。”張悅沒再追問。

張悅是顧明璋的助理,回十九樓上班了,方笙這天在人事部沒受到什麽刁難,同事殷勤熱情,把她手上的工作要去了大半。

下班時,張悅走進行政部毫不避諱地當著一眾同事的面對方笙大叫。

“阿笙,明璋哥說公事很忙還不得空給我安排公寓,讓我先去跟你一起住幾天。”

方笙哭笑不得。

“你在總公司那邊是不是也從不避諱你跟我二表哥的親友關系?”等公交車的空隙,方笙含笑問。

“有什麽好避諱的?我又不是小三二奶見不得光。”張悅聳聳肩,不悅地斜眼看方笙,“別說的我像是靠你才能在藍天呆的,我有真才實幹的,再說了,要說裙帶關系,藍天裏還少嗎?你兩個弟弟,爸爸媽媽全在那裏面呢。”

怕與顧明璋碰面,一走五年還沒回家過,聽張悅提到父母和兩個弟弟,方笙有些惆悵。

“他們還好吧?”

“當然好,明璋哥很關照他們,而且你爸媽和弟弟都是識大體懂理的人,從不倚仗著跟明璋哥的關系搞特殊化。”

那就好,以往怕跟顧明璋碰面沒敢回家,現在避無可避,過年時還是回家一趟。

這麽想著,方笙忽想到憶璋,父母還不知自己生了個女兒,回家了不知怎麽跟父母說憶璋的父親是誰,不由得煩惱不已。

“你這女兒的舉止我怎麽越看越像明璋哥?”吃飯的時候,張悅問。

憶璋輕擡眼皮靜靜望了張悅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吃飯。

“你看,就這瞟人的動作眼神。”張悅學著憶璋的樣子,又頹喪地自我否定,“不行,這種高科技含量的動作我做不來。”

她搖頭晃腦自說自話,憶璋悄悄看她,抿唇淺淺一笑,舀了一勺水果丁餵進她嘴裏。

“小家夥,你嫌我多嘴嗎?”張悅哇哇叫,不服輸夾了一塊肉堵塞憶璋。

一大一小兩人一來一往,憶璋雖然和平時一樣沈默著不說話,可黑白分明的大眼裏漾滿笑意。

女兒不是自閉,只是和自己生分著。

方笙把臉埋進湯碗冒出來的裊裊熱氣裏,一滴一滴晶瑩的水珠落進碗裏。

往常母女倆都是靜靜的不說話,多了張悅的房子一下子變得熱鬧非常,飯後休息了一會兒,憶璋掐著時間到了自己拿衣服進浴室洗澡。

方笙怕她自己洗澡不安全,交待過要敞著門,張悅人坐沙發上,視線卻定在浴室裏的憶璋身上,嘴裏怪叫連連。

“阿笙,你確定憶璋不是明璋哥的女兒?雖然長得不像,可這……舉止也太像了,這麽強的自理能力,少年老成得這個樣子的,我看也只有明璋哥了。”

就算長得像也不會是顧明璋的女兒,顧明瑜跟顧明璋可是一模一樣的臉。

方笙見憶璋雖然低著頭看似認真洗澡,其實在註意聽著自己和張悅的說話,暗暗嘆氣。

憶璋對爸爸似乎有異於其他孩子的狂熱盼望,張悅總說個不休,不是好事。

“憶璋生日是哪時候?”張悅骨碌碌轉動眼珠子。

“七月二十日。”方笙半點沒遲疑就說了出來。

“你是剛畢業時離開G市的,後來沒再見過明璋哥。”張悅掰手指數了數,然後失望地長嘆了口氣。

方笙低頭抹拭茶杯,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裏的心虛。

憶璋是她大四下學期時懷上的,出生日期是一月二十日,她剛生下孩子時精神恍惚,直到半年後才想起要給憶璋上戶口,出生證明上的日期過去太久了,只得壯著膽子將一改成七。

無意之舉如今倒成了好事,如果給顧明璋知道自己在他身邊時就懷上別人的孩子,只怕他會更傷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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